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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舞者 塞北的初冬來得總是有些倉促,昨夜還沉浸在偶經萬達步行街角咖啡屋傳出的一曲“秋日私語”的無限遐思中,今晨就趕著最后一行鋪滿大街小巷的深秋履跡穿梭于又一場窸窸窣窣的雨中雪里,扮演起行走芳菲歲月、感動似水流年的舞者來了。 坐在室內小憩片刻,一股沁涼的風忽的吹了進來,不禁讓人打個激靈。這份夾帶著浮華過后的一絲繾綣,說不清是該秋實還是冬藏的遇見年年歲歲都有,卻少有相同的留痕和味道。窗外那落盡滿城的葉之絢爛,仿佛就是幾經開合的丁香仙子在陰山臂彎里羞成的一朵與時光相約而生的五彩祥云回歸敕勒川時,卷舒著大地對一季秋殤唱響的豪邁,放眼著青城皆風物的脈絡張揚。此時的心扉總會涌起“漸秋闌、雪清玉瘦,向人無限依依”的些許酸澀,待到斜暉一抹才懂得,人與家鄉的路途,心與心的距離,原是鴻雁掠過長河的霧靄之際,將大漠黃沙鐫刻成落日無垠的一程不老心愿。 一直相信,有一些事物總是在恰當的時候出現,于是對冬的降臨,從小就有了一種期待之余肅然起敬的情愫。因為只有在北方,在家鄉這片土地上,那一份簡約素雅的純粹在淡化了秋的瀲滟之后才會如約而至。時常想起曾經讀過亦或撰寫的散碎文字,當秋風滿袖盈懷,歲月的杯盞卻又是誰來斟滿,當時光無法挽留,冬亦然、人依舊,只是不曉是何年。走過了烏素圖的杏花滿園,冬才如歌靜美獨留香;越過了趙武長城的史跡斑駁,冬才如詩若畫舞飛揚;趟過了茶馬古道的獵獵風塵,冬才慣看秋月春風,于古今、于你我,共赴一場別有韻味的唯美盛會。 暮色漸濃,繼續敲擊著一個個仿宋字塊跳躍成半屏的單色舞蹈,定格來自窗外的朔風嘯嘯在不經意間轉換著秋與冬的風景在窗口一隅,不知道是不是樓前已經泛黃的綠地在感召著些許疲憊的身形,忽然發現,難得的閑暇似乎越來越少,當無意踏足青城與初冬的相映成趣,唯有用心去聆聽一更樹語在東河岸頭的平平仄仄,好讓這一片喧嘩深處略顯清寂的樹之重彩粉黛漸次褪去紅塵的牽絆,凝固在油畫框中的孑然背影會不會就能有幸成為景中人不期而遇的那一襲凝眸遠望的衣袂飄飄呢。 喜歡冬天這樣一幅素白的歷史畫本,將自己的意念變成出塞序曲也好、陰山石刻也罷,去到畫本里聆聽一株秋草對大地的私語、一縷暖陽融化落雪的滴答,把一顆大樹寫滿年輪的滄桑化作時光流水的生命歡歌。當再次走進家鄉的冬季,無需回首經年,沐浴冬陽靜謐時分,心海里恰好有你。如果可以,做一個冬的舞者吧,呵護天地間那彼此的一闋知遇,讓相約變成守候在緣分里的無檔期。 (二)行者 彳亍在冬日的街衢,望著萬家燈火的光暈流離,總會生出一種不同于其他季節的清寧且空靈的情懷。大概是因了只有在北方才會與生俱來的攜著一場不期而遇的雪之爛漫,風起的日子里,游移在云水間的目光交錯將重逢與守候的相望凝結成一朵朵天域的雪花飄零,任腳步匆匆,亦走不出家鄉青城這一程接著一程雪的際遇,哪怕多少繁華隱匿塵埃,何懼多少名利賦予笑談,那一串平行的雪中腳印,穿越了整個光陰的渡口,在青山與黑水交匯的瞬間化成彼岸的行者無言。 說起行走于家鄉的風、青城的雪,皆是一份伴隨年輪遞增而不渝的沁心的涼。每每站在風雪過往或即臨的任一郊野,不論是昔日的泥濘揚沙還是如今的綠植覆蓋,迎風而立之際,總喜歡揮一揮緊縮的衣袖,召喚著雖遠尤近的紅塵素影,作別的只有昨夜的西天云彩。于是期待了許久的那一眼回眸,望盡草木見陌上,銀裝一襲早已素裹了一城的飛白,就連同晚霞映襯下的那一抹褪去粉黛重彩的青山剪影,亦躺在些許霧靄的襁褓中,如一軸潑墨的畫卷正在徐徐展開,將不再蔥蘢卻愈加深邃而內斂的山之風骨,搖曳成一樹樹空枝的靜謐,講述著站臺之外、郵戳背后的一張張返程票根的傳奇。 友人曾問我,還記得那年冬季的綠郵筒么……是啊,那只沉默無言卻洞悉人情世故的郵筒,或許裝著不止一個70后、80后的或青蔥點滴或萌動期許的一頁頁雪藏心扉的信箋吧。時過境遷,如今還能時不時的在街邊看到郵筒的身影,似曾熟悉的模樣卻又透著陌生的孤冷,不知道那被時代遺忘的郵筒深處,是否還能找回當年那份沒有發出的青澀祈愿,倒是歷經了家鄉滄桑巨變的風情沉淀,一直在用冬季簡約的步履踱出心心念念間不再流行的尋常。忽然明白,冬才是愛之原鄉,但凡能在字里行間邂逅這句話的人,那一定是有一段款款深情的故事情節,不僅投進了那只無需標注收發地址的郵筒,也蕩漾了可以在漫天飛雪里呈現大漠孤煙、落日無痕的心之漣漪。 入世皆凡塵、入鄉亦隨俗,從小時候的八拜湖畔到今天的南湖濕地,從長大后的風雪哨卡到不惑之年的紀檢生涯,要說看慣了西風搖曳的蘆花,那徘徊在幽靜的蘆葦叢中駐足片刻,聽到躲在冰層下的水流叮咚不就是孕育著冰河雪霽的一個行者么;要說看淡了繁花似錦的妖嬈,那徜徉在林間寂寥的小徑踏葉沙沙,驚起的一只又一只暮鳥不也是一群眷守著家園的過客么。如此說來,在每一季寒涼的冬日里還原生命本來的姿態,堪比浮云與星辰的亙古,不正是那一扇窗里的一盞燈,在用最溫柔的寫意提純著唯一不滅的精靈,守候著夜歸人么。 冬來無恙、歲月安好,多年以后再回眸,溫暖的拐角,你還在。那么做一個冬的行者吧,踏一地塞北之雪前行、擁一懷溫情共暖,用時光的同心圓畫一季風景的延續,永不斷更。 (三)歌者 是夜,推開緊閉的百葉窗扇,頓見一襲冷月傾瀉而來,那彌漫下墜的青藍幽光,仿佛一塊兒即將脹滿天地的碩大果凍,結晶了眼前的這座城;又似一汪映襯著星點的銀河流韻,籠蓋了此刻一樣在窗前遠眺的身影。對面的樓群間時不時傳來幾聲零散的馬頭琴獨奏片段,踏著月光的行板,凌空穿越了塞外明珠——呼和浩特的夜色闌珊,不由得讓你在看盡繁華落盡之際,側耳聆聽那一曲且讓你我一路同行共舞于白晝的些許繁累和倦怠盡數消沒在已是冬日來臨的城市民謠中了。 有人說,冬天是一個喑靜無聲的藏季。那他一定是沒有聽到過北方的冬之聲。每一個土生土長在豐州這片遼闊大地上的人兒,怎會聽不到那穿過陰山溝壑、越過趙武長城,來自大漠蒼穹和離離草原的沁涼入骨、深邃入心的冬之氣息呢。小時候,隱隱約約覺得冬天是一種能把舊城德勝街頭那株歪脖子垂柳在冰霜降臨前夜化作零落空枝的壯美鳴嘯。那遠勝二月春風似剪刀的犀利,將記憶中并不很多的街巷里的片點綠蔭,一夜之間就吹皺了一頂頂高低錯落、瘦削矗立的屋脊,讓你猝不及防的在西北風烈中,隨著一只只高矮不一、有圓有方的煙囪里冒出來的,忽而扶搖直上忽而翻轉騰挪的炊煙起落,聽夠了一邊是瘦了青山腰身、一邊是肥了黑水妖嬈的一闕塞外長歌。 不知道是不是時光走得太快,似乎還沒來得及從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懵懂秋景中踱出些許欲語還休的大約在冬季的步履,而今沾染了紅塵的不惑身形早已融進了冬月清輝一抹,愈加喜歡上了依窗凝望、駐足傾聽。此時的歲月不再催人,想必他也一定聽懂了有一種北國之冬的情愫,始終在吟唱一段滄桑未了的光陰素曲,正在沿著那株不知是否還在、唯有植根心底的垂柳回眸追溯。原來在屋里,只要嗅著冰花在窗玻璃上凝結而成的冷萃,就能瞬間變幻出一幅幅惟妙惟肖、姿態萬千的素描勾勒,就會悄悄綻放出每一個黎明時分靜謐與溫馨交會的光亮。在室外,只要迎著冬雪在空中紛飛飄灑的輕撫,就能聽得見這飄逸的六瓣精靈喚醒土默川大地沉默已久的仄仄清聲,就會看得見這無處不在的玲瓏冰心那幾分靜寂幾分空蒙的靈魂輕舞。 既然家鄉冬日已然不期而至,那就繼續做一個冬的歌者吧。當遠處的青山映雪歷練著家鄉百年滄桑的剛直不阿,近處的雪舞翩躚沉淀了祖輩一心睿智的凝重祥和,何不就讓裹著歲月的羞,抹去飄怱的離愁,去尋覓足以感恩的那一袂風中搖曳;讓藏著生命的暖,撣掉縹緲的傷感,去相約足慰初心的那一卷笑看天邊。此時此刻,一季嫵媚、一世斑斕的一曲天籟亦如約而來,譜曲填詞的恰是你我。 姓名:楊鵬杰 聯系電話:13500617028 >>>更多美文:優美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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